现在这种时候,我们确实该做出抉择了。
南方的局势发生变化,江南不是久留之地。
自古夺取天下者,多是从北向南。
跳出南直隶泥潭,外面还有广阔空间,等着我们去经营!」
范修文随即附和道。
兵部尚书不好当,前线的持续战败,他这个背锅尚书天天被御史弹劾。
仿佛前线部队吃败仗,全部都是他的责任。
偏偏他还不能解释,所有军令都是皇帝下达的,兵部只是中转站。
倘若他不背下这口黑锅,责任就落到了皇帝身上。
作为一方诸侯,傅皓轩还算是有担当,没有用他的人头平息舆论风波。
不过局势持续恶化下去,谁也不能保证皇帝,能否一直扛住压力。
此时打出去,同样是生死难料。
可是相比原地等死,放手一搏,终归还有一线生机。
「疯了!」
「你们都疯了!」
德高望重的左都御史,直接被气的晕了过去。
作为江南地区的有名大儒,萧云舒在纳第十八房小妾的当日,被傅皓轩派人强请到南京为官。
本想投湖自尽为大虞死节,怎奈水太凉,没敢往下跳。
遂寻三尺白绫上吊,架不住椅子太滑,容不下身体颤抖的他。
后又绝食自尽,可惜肚子太饿,没有能够扛住。
死节失败之后,萧云舒心安理得的当起了吴国的左都御史,欲辅佐新君重开天下。
刚向傅皓轩效忠,吴国又迅速衰落。
倘若此时傅皓轩下令突围,宣告大吴政权失败,他之前的选择,就成了一个笑话。
至于辅佐吴皇打回来,重塑大吴正统,那纯粹是搞笑。
短暂割据一方的吴国,何时正统过?
开国君主在争夺天下过程中,遭遇挫折是常态。
可那是前期阶段,从没有建国称帝之后被干翻,还能东山再起。
「送萧大人下去,让御医进行救治。
其馀人继续议事,无论是走是留,今天必须出一个结果!」
傅皓轩面无表情的说道。
相较于一众大臣,他的心情更加沉重。
当初被众人簇拥着称帝,他就对能否坐稳江山,产生过怀疑。
现在最糟糕的局面出现,仿佛印证了当初的推测。
或许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大家总结失败原因会归结为提前称帝,招来了大虞朝的全力打击。
可是作为当事人,傅皓轩可以负责任的说,当年称帝他是没有选择。
白莲圣国崩溃,需要一个新政权凝聚人心。
下面的小弟,想要加官进爵,需要他称帝。
想要强行捆绑江南士绅,获取这些地头蛇的支持,必须建立新朝和白莲圣国做切割。
一系列的因素迭加起来,促使了吴国的建立。
至于拉仇恨的问题,从占领南京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低调不下来。
无论是否称帝,都会成为大虞首要打击目标。
如果不是楚王在隔壁帮忙挡刀,针对吴国的围剿,早就开始了。
……
镇南关下。
轰鸣的炮火声,拉开了越军攻城的序幕。
无数大越士兵,顶着拆卸下来的门板充当盾牌,在炮火掩护下发起攻城。
突然间密集的火力,从城头向越军炮兵阵地袭来。
密集的火力覆盖,瞬间带走了五门火炮,一起上天的还有操作火炮的炮兵。
第一轮打击结束,紧接着第二轮火力打击,再次向炮兵阵地袭来。
「快将火炮阵地后移!」
见到这一幕,一旁的越军将领急忙下令道。
可惜一切都晚了。
把炮兵阵地设置在敌人的火力覆盖范围,这是他们犯下的最大错误。
笨重的攻城火炮,不是那麽容易移动的。
哪怕越军士兵卖力推动车轮,火炮也只是略微挪动了一下位置。
没等走出几米,新一轮的火力打击,再次向他们袭来。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越军苦心从后方运送过来的火炮,半数葬送在这场炮战中。
炮兵阵地沦陷只是悲剧的开始,丧失了火力掩护之后,攻城的越军士兵成为第二个受害者。
顶着门板结阵攻城,可以阻挡箭矢不假。
可这种多人协作的攻城,为炮火打击提供了最佳目标。
对着门板轰下去,一炮就能带走不少人。
「陈景福是干什麽吃的?」
远方目睹惨状的胡新波,忍不住厉声质问道。
跟在他身边的一众大臣,此时同样傻了眼。
眼前的战争,同他们预想中的展开模式,完全不一样。
「陛下,息怒!
都是敌军太过狡猾,故意引我们中计。
陈将军立功心切,一时不察,才吃了大亏。
等稍后缓过来,定能让敌军好看!」
兵部尚书陈初阳强行解释道。
都是经验主义惹得祸。
刚才的攻城方法,都是越军在进攻土着小国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这些小国军工停留在冷兵器时代,把火炮安置在距离城池三百米外,就可以避开投石机打击。
在这个距离上,利用火炮攻击敌军城墙,能够发挥出最大威力。
士卒们顶着门板结阵攻城,同样是总结出来的经验,全部都经历过实战验证。
万万没有想到,这些无往不利的战术,刚拿出来就遭遇重击。
三百多米的距离,虞军火炮可以准确锁定他们的炮兵阵地,进行火力打击。
密集的冲锋队伍,更是在给敌人送战绩。
「传令下去,鸣金收兵!」
胡新波冷漠的下令道。
事情已经发生,现在能够做的,唯有暂停攻击。
哪怕这会挫伤军心士气,他也只能认了。
「陛下,臣有罪!」
一炷香的时间后,陈景福顶着刚结血的伤疤,跑步进入帅营中请罪。
尽管是经验主义错误,作为一线指挥官,他依旧难辞其咎。
上一次和中原王朝大战,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事情,经历过那一仗的将领,坟头草都长了上百茬。
大越皇朝对虞军的了解,仅限于史书上的只言片语,以及零散搜集过来的情报。
史书全是坑货,大越有篡改历史的传统,距离真相只能说毫不相干。
明明是大虞主动放弃了交趾,在他们的史书上,变成了大败虞军,逼对方割地赔款。
前面的情报,都是之前广西卫所部队的,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评价自然不可能高。
到了李牧上位后,卫所变得封闭起来,普通人根本进不去。
探子们搜集不到有效情报,为了向上面交差,索性就拿之前的资料修改一下糊弄。
如果翻看情报的话,镇安关城头上的火炮,还是两百多年的老古董。
经历了沧桑岁月,能不能使用,谁也不知道。
可是从刚才的情况来看,这明显是扯淡。
虞军火炮的威力,比他们预想中要厉害的多,命中率也要高的多。
显然,在过去的两百年里,敌人的火炮技术进步了。
「仗打成这个样子,你还敢回来!」
胡新波当即训斥道。
那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无疑是在告诉陈景福,赶紧编个合理的藉口好揭过此事。
这是亲信的待遇!
「陛下,臣罪该万死!」
「只是臣要死,也要死在冲锋陷阵的路上。
卑鄙的虞朝人,故意释放虚假讯息,诱骗我们上当。
导致我军伤亡惨重,末将要用虞人的鲜血,为死去的士卒复仇!」
陈景福慷慨激昂的说道。
那狰狞的表情,仿佛要和大虞不共戴天。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