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说完,便微微敛目,不欲多言。
宣帝也识趣的告退,他如今该拿到的东西已经拿到,太后念两句也无妨,他们终究是母子,血浓于水。
宣帝离开了养怡宫,想起方才太后提及的姜曦,他上了御撵,淡声开口:
“去,朱华宫。”
宣帝到朱华宫的时候,众人正在搬家,姜曦坐在檐下,旁边放着一壶酸梅汤并一碟绿豆糕,正指挥着华秋华珠整理屋里的摆设。
宣帝也没让人通报,直直就走了进去,便听到:
“圣上那副蔷薇图挂在内间即是,就挂在梳妆台东侧吧,日日起来都能瞧见。”
“怎么,朕的画就那么见不得人,卿卿都不愿挂在明堂。”
“圣上?”
姜曦惊讶的站直了身子,宣帝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
“都夏日了,手还这么凉。”
话是这么说,宣帝却没有撒手,姜曦反应过来,这才嗔了一声:
“圣上说什么呢?正是因为珍之爱之,这才不愿轻易示人呢!”
“你素来都有理,怎得今个才想起搬家,这会儿天气都大了。”
姜曦给宣帝打了两下扇子,引着宣帝站在了阴凉地儿,小方子立刻抬了椅子出来,姜曦这才不疾不徐道:
“这不是前两日宫里事情多,侍中局也一时忙不过来,好容易整理妥当了,妾瞧着再不搬家,后面只怕更热,择日不如撞日,便定了今日,倒是让圣上看笑话了。”
“有什么笑的,正好你今日搬家,朕看看有什么缺的。”
宣帝这会儿仿佛找到了打发时间的玩具,也不避讳着直接走了进去,姜曦连忙追上去:
“圣上您慢些,仔细吸了尘土咳嗽。”
东配殿里此刻已经焕然一新,大件家具都是婕妤能用的顶配酸枝木,宣帝进去瞧了一眼,指了里头那榆木梳妆台:
“朕记得贵妃有一座象牙雕的梳妆台,上面宝石罗列,夜里灯光一照,闪闪发光,瞧着模样不错,朕私库里还有个小的,让春鸿找出来你先用着。”
“你既不愿将朕的画挂在明间,此处也不好空着,朕那儿还有一副吴大家早年的真迹,也赏你了。”
“书房里的这两只梅瓶虽然器形不错,可这釉面花色还是差了,给你换个新的。
这宫纱糊窗虽绿意盎然,可终究多了几分俗气,朕私库里还有几匹月影纱,用来糊了窗户,就是再刺眼的日光照进来,也跟月光一般柔和……”
“……”
宣帝一气说了许多,姜曦拉着宣帝的袖子,轻轻晃了晃:
“圣上,足够啦,再这样下去,妾这里就要被您的私库填满了。”
“卿卿不喜欢吗?”
“妾当然心里欢喜,可是圣上对妾实在太好,妾心中惶恐。”
姜曦轻轻靠在宣帝的胸口,宣帝没有动,半晌这才轻轻抚上姜曦的脸:
“卿卿惶恐什么?”
姜曦站直了身子,大胆的看向宣帝,又羞涩垂眸:
“可是妾听说人这一生的福气和苦难都该是均等的,若是妾早早的享了福,以后圣上不喜妾了,妾怕是要活不下去。
妾……还是想着能长长久久的陪伴在圣上的身边,福气也能细水长流才是。”
宣帝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姜曦:
“旁人都想着一步登天,你这妮子倒是豁达,倒也不怕谁截去你这细水长流。”
姜曦看了宣帝一眼,小声道:
“可圣上会允许吗?若是圣上允许的,那截去也就截去了吧。”
宣帝听到这里,忽而心中一动,他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