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
下,妹宝和阿爸一前一后上了车,阿妈脚步踟蹰,终是忍不住开口:“梁先生,妹宝她……这几日没有冒犯您吧?”
梁鹤深看她紧张又殷切的表情,犹豫了下,温文有礼的态度,叫人瞧不出一丝一毫的诡谲端倪:“自然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妹宝哪里都好,就是还有些任性和莽撞。”阿妈笑说。
这倒算是知女莫若母了。梁鹤深垂眸,浅浅勾唇,可纵是来日方长,仍是做贼心虚,他莞尔又说:“您叫我鹤深、阿深,或者小梁都行。”
阿妈微诧。
“名义上,您是岳母,我是女婿,辈分上,您是长,我是幼,于情于理,梁先生这个称呼太重,鹤深受不起。”
这话说得周全,叫人无法反驳。
阿妈尴尬扯唇,生硬地改口:“好,鹤……阿深,未来的日子,我家妹宝,有劳你多费心了。”
“应该的。”梁鹤深笑了笑。
“世叔,天凉!您快回屋吧!”妹宝从前排车窗探出脑袋,招手向他作别,“小心走路呀!”
梁鹤深淡淡看一眼,颔首示意。
轿车吹着一尾白雾远去,梁鹤深立在风中,或许是耳畔没了黄鹂鸟儿聒噪的叫,又或许是胳膊上少了丝丝缕缕的温度和重量,空荡荡的,让他有些……不自觉地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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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毫无征兆的,腿疼起来,疼在不存在的地方,抽筋剁骨般,一下又一下,没有消停的趋势。
梁鹤深疼得呻吟出声,喉间溢出的闷哼在空荡的房间回响。
多窝囊,多耻辱,他自己都听出一种浓稠不可消散的厌世情绪。
妹宝不在反而成了好事。
月色凉,但也能视物,梁鹤深揉着残肢,后来便成了敲打,想要以暴制暴,甚至想给自己来上一刀,最后大汗淋漓实在忍不下去了,昏昏沉沉中撑起身子来,顾不得去摸灯,直接拉开抽屉摸药瓶。
没料到会疼到抽搐手抖,药瓶就从手里滚落,滚到毛绒绒的地毯上,没发出半点声音,转了好几转,转去了那通透如洗的落地窗边。
白纱静静垂悬,在地狱一样的房间像飘着的幽魂几缕。
又想死了吗?
梁鹤深深吸了口气,凝固几秒,再重重往外吐,好像这样能缓释一些疼痛。
掀开被子下床,几乎是跌下去的姿势,他这个样子,还顾得上穿什么假肢,狼狈地爬过去抓住药瓶,拧开盖子,抖出来不知道多少粒,闷头就要往嘴里塞,余光一滞——
动作猛地僵住。
月光下,赫然一双雪白脚丫,与绒毯混为一体,纤巧圆润的腕骨透着光,此时却冰棱般,锋利的锥尖朝着他,上面银铃的确玲珑小巧,可他为什么没听见任何声音?
宁可是幻觉,或是鬼魂,在心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