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面带菜色,行动都比前面村里的人迟缓一些。
窦炤与观海在村中缓缓前行,在一棵大榕树下,看见几个年轻妇人围坐在一起,各自手中拿着一个绣绷在绣花。
那些绣布和绣线十分鲜亮,与她们衣服的黯淡形成鲜明对比,很明显不是她们的东西。
他只得再次上前问:“敢问各位娘子,这些绣活儿是小九姑娘给你们的吗?”
妇人们抬头,望向这两个陌生人,眼中闪过一丝戒备。
其中一个稍微年轻些的妇人,犹
豫了一下,开口答道:“是啊,她每月来给我们带些绣活儿,我们做好了由她帮忙卖出去,以此谋些生计。怎么大人这样是不允许的吗?若如此,我,我们便还给她……”
窦炤连忙道:“没有没有,我只是随口一问,大家凭自己的劳动和技能吃饭,没有什么不允许的说法。”
那妇人脸上这才露出一点笑容来:“那就好,那就好,大人是来这里找小九的吗?”
窦炤点头:“不知她现在在何处?”
那妇人便放下绣绷站起来:“她在村东头阿娟家里,我带大人去吧!”
窦炤表示感谢。
路上,他看到有好些人家屋前都种着青柑树,便问:“听说这青柑的果皮能泡茶?”
妇人点头:“是呀,这还是小九教给我们的呢,她这个小丫头,不仅心善,还能干,去年我们村的小青柑就被她一个人全买了,说是做什么青柑茶;还有每年我们晒的桂花啊茉莉花也都是小九姑娘收走。若不是她,我们这些没了男人的老弱妇孺,当真是活不下去。”
妇人说着,眼眶微微泛红,显然对小九的帮助是真心感激。
窦炤却觉得有一丝不真实的感觉,在他心中,观沅就是个没什么上进心,被他推一下才往前走一步的笨丫头,那沏茶的手艺,还是被他打着板子逼出来的。
怎么出了窦府,她倒是这么上进能干了?
不仅自己跟人合伙开了个生意火红的茶馆,还想方设法为这些贫民寻找谋生出路,当真叫人意外。
“光靠卖这些东西能养活你们吗?”窦炤继续问。
妇人便叹气:“只能说饿不死,以前男人在还能租些田地来种,日子倒也过得去。如今他们不在,留我们妇人租地只有亏的,没办法只好在那荒地里刨食。那一年差点没全饿死,好在小九姑娘来了,让我们有了这一点点收入,好歹能混饱肚子吧,其他就不想了。”
窦炤点点头,又问:“男人们被抓去做什么了,你们知道吗?”
妇人满脸辛酸:“抓去哪儿了都不知道,做什么就更不清楚,总归是走了,三年来一点音信都没有,谁知道人还在不在呢。”
窦炤心中暗自思量着,不知不觉已来到村东头一户人家前。
妇人说道:“小九姑娘每次来,都会在这户人家多待会儿。怎么说呢,也是阿娟老公被带走又丢了个儿子,还剩个丫头就每日又打又骂,如今被她折磨病了,怪可怜的。”
她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略显尖刻的声音:“谁啊?”
“阿娟,是我,带了两位贵客来找小九。”妇人回答,同时示意窦炤和观海进去。
窦炤点点头,向她道谢后,走过去轻轻推开半掩的木门,只见屋内昏暗,一张破旧的木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小女孩,旁边一位黑瘦的妇人呆呆坐着,眼中满是警惕。
窗户下面有一个小小炉子,上面煎着药,观沅正蹲在那里给炉子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