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带着夏日炎热的正房里,曲奶奶躺在炕上,紧闭着双眼,脸色蜡黄,胸口快速地起伏着,12岁的堂妹曲聪半坐在炕沿上,旁边放着只洋漆盆子,她投了毛巾,擦擦奶奶鼻尖上的虚汗,又小心地将毛巾盖在额头上。
听见动静,曲聪往门口看过来,看见是曲灵,面色一喜,脸上现出笑容叫了声“大姐,你回来了!”
曲灵朝她点了下头,快步走进来,焦急地问:“奶怎么了,病几天了?去卫生所了没?”
曲聪稍微稍微想了下,说:“奶身上不自在得有半个月了,身上发疼,没精神,奶说有点中暑,没大事儿,可三天前,奶就起不来炕了,老是发烧,出虚汗。去了卫生所,给开了去痛片,我爸想送奶去市里大医院,可奶怎么也不肯去。”
曲灵坐到另外一边的炕沿,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摸着奶奶瘦出很多褶皱的脸,心疼地轻声叫着:“奶。”
曲奶奶有些费力地张开眼睛,看见了曲灵,扯了扯嘴角,有些吃力地说:“灵儿,你来了。”
曲灵心下愈沉,忙说:“奶,是我,咱去医院。”
曲铁民也进来了,一脸担忧地附和:“妈,灵儿都让你去医院了,咱就去吧。”
曲奶奶费力摇了下头,说:“我没事,趟两天就好了,不去医院浪费那钱。”
这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喉咙像是拉风箱一般,丝丝拉拉,好似随时都会因为供氧不足,让火苗断掉。
曲灵转头跟曲铁民说:“二叔,跟大队借牛车,咱把奶送市里医院去,这样拖下去不行。”
曲铁民这两天因为曲奶奶的病情焦心不已,去痛片吃了,土方法用了,但曲奶奶始终不见好,他早就说要带着去市里的大医院,家里头这几口子人轮番的劝,可曲奶奶就是不答应,逼急了就气得喘不过气来,不敢再劝,还想着要不趁着曲奶奶昏睡的时候偷偷把她带走,可又怕她醒了之后闹,反而加重病情。
村里头亲近的老人过来看了,都摇摇头叹息,提醒曲铁民早点准备后事,可曲铁民不乐意,他刚没了大哥,不能再没妈了。
他心里头很清楚,他妈这么固执着不肯去医院,就是猜着自己病得很严重,怕到时候人财两空,就想就这么走了,给她这个儿子省些钱。
他妈越是这样,他就越难受,幸好,曲灵来了,曲灵的话老太太应该还是能听的。
却谁知,曲奶奶听到曲灵的话,反应也很强烈,她伸出干枯的手掌,在空中挥舞着,做出推的动作,而后费力要想坐起来,失败之后倒在枕头上,不停地重复着两个字“不去,不去!”
曲灵不明白曲奶奶这个一向讲理明事理的老太太怎么就忽然这么固执了,她看着奶奶这个样子,心都碎了。
她忍住泪水,抓住老太太的手臂,柔声说:“奶,我都没爸了,不想再没了奶奶,你才跟我说过,要照顾我,供我上高中,你忘了吗?你不好起来,咋供我啊?”
曲奶奶手臂安静下来,由着曲灵抓着放平在炕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不哭,不哭”,有口水不自觉地从嘴巴里流出来,小堂妹曲聪忙抽着鼻子拿了毛巾帮她擦干净。
曲灵继续说:“奶有个事儿我没跟你,有人想抢我上高中的名额,还想抢我的“铁梅”,他们都是欺负我成了没爸的孩子。”她将李小志还有闵学青的事儿加油添醋地简单说了一遍。
曲奶奶一听这话,疲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