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9(2 / 2)

我死后的十年 岑姜 5203 字 19小时前

我看得到、但摸不到他,他看不到也摸不到我。

许敬宇默了默,抬起手指,穿过我无形的身体,擦掉照片上的灰尘。

“对不起啊言言,才来看你。”

我:“?”

“这两年,我生活里学业上都一团糟,浑浑噩噩了好长一段时间,”墓园在许敬宇的眼里空荡荡,一座挨着一座的墓碑,一人又一人的所爱与所念,他的声音被寒风裹挟,有几分轻薄、几分落寞,“你刚去世那会儿,我只想一直睡觉,因为只要睁开眼,入目的所有景物都能让我想到你。”

“高中语文诗词赏析里,我分析过那么多古人的睹物思人,真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一向话多的我只眨了眨眼睛。

我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他,或许,我只能对生命的脆弱不断质问,但始终无法对思念着亡人的人全然地感同身受。

许敬宇说:“我说你是人生的一环,所以你突然离开,我有种人生这条严丝合缝的链条突然断开的感觉,如黑夜里走钢索,前面是摇摇欲坠即将下陷的恐惧,往后看,处处都是你,处处皆无你。”

“最茫然的时候我想不如一起死算了,”他自嘲笑笑,“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会有另外几个声音提醒我,看看父母,看看写了一半的程序,看看……最年少轻狂时跟你搞科研阔论的梦想。”

“所以我便连死也不敢。”

人生如透光的纸,能被混乱轻而易举击穿的,或因爱,或理性。

听到最后,我惊魂甫定地拍了拍胸口,超级大声地和他说:“我才不要你死呢,死了多没劲,我想看你功成名就,儿孙满堂。”

能拥有最纯粹的感情,在我短短的一生里,已是一段幸之又幸的事。

许敬宇脸上始终有极浅极淡的笑容,像极了高三傍晚偶然间抬头时看到的余晖,平静又蕴含着独属孤独的力量,他说:“我就是这么懦弱一个人,然后在一个无关紧要的清晨从宿醉里清醒,想到自己好像做过一个梦,梦里你让我来看看你,所以我决定就这么懦弱地活着。”

生命是破碎的纸,于裂缝处不断粘连缝补的,或因爱,或因理性。

“我不敢狼狈落魄地来,所以忙了半年,学习了落下两年的课程,顺便考了个研,又去探望了陈老师。”

许敬宇把补考成绩单掏出来给我看,身边的鬼朋友个个儿好信儿,也凑过来瞧。

我被左右夹击,仍不死心地将眼睛往成绩单上贴。

都是九十分往上。

许敬宇有点东西,自豪和宽慰感油然而生。 网?阯?F?a?布?页???????w?è?n?????????????.?????M

我继续问:“考研呢?”

许敬宇说:“虽然考研成绩还没出,但差不多。”

他不会说大话,差不多就是相当有信心,一般不会出错。

“陈老师现在也挺好的,我会替你照顾她,你放心。”

许敬宇轻轻地说。

我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因为一年没见,我瞧他哪儿哪儿都新鲜,哪儿哪儿都好看,现在眼珠子几乎都贴在他身上了,还恨不得更近一些。

我感觉他貌似比之前高了些,身板也更直了。

我问他:“最近好好吃饭了吗?”

“几点睡觉啊?还喝酒吗?你室友都读研不?是保你们学校还是考啊?”

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半天,我兴致高涨,女流氓似地摸摸他的手,戳戳他的脸,虽然没感觉,但新鲜。

我突然想起来,有次许敬宇在写作业,我在一旁刷视频,刷到腹肌男,痴笑着一边狂点小心心一边艾特曲思月。

许敬宇被我的笑声吸引,转过头问我干吗呢。

我朝他吹了一个口哨,模仿小混混轻浮地说:“给我摸摸腹肌。”

许敬宇瞳孔地震,我咬紧了他目光不放,直到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腹部收紧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