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暴雨的日子，他们被关家里，窝在丽山别墅，不是在阴沉沉的白天对着电子产品，就是萧肃的晚上疯狂性爱，抑或是休息时面对被雨模糊的玻璃窗。生活显得毫无生气。

「不能出门，无事可做。好无聊！」妍学一上午就开始打哈欠，刚好谢景渊今天休息，打了会儿壁球，又开始无聊。所以天马行空地聊天，话题漫无边际。最後才提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妍跟谢景渊说自己十八岁的时候参加他的剧本签售会。

「谢导，我以前去过你的签售会，那时候我还问了你一连串的问题，只是没想到，再见到你真人会是这样……」她话里面带点嘲讽。

「噢，那时妳对我印象怎麽样？」谢景渊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形象。

「温文尔雅，随和大方，举止优雅的贵公子。可後面见到你有点毁三观。」她想起最开始他那个勾乳沟的疯狂举动，着实滤镜碎一地，而且他的行为也足以把她吓死。

「哈哈，这就是我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景咬着她的锁骨，「妍，那时候的妳很美，也很可爱。」

「啊啊啊？你还记得我吗？可是那已经很久很久很久了，而且那天人很多。」

「妍，才三年而已，我不至於忘记一个我所喜欢的女孩，那时妳还稚气未脱，脸颊有些婴儿肥，但很有主见，令我心动。」他手指嵌入她的指缝。

掌心温度传递，她稍有期待地问：「……所以你这算是变相表白？」

「是。」谢景渊心情大好。

「可当时我问你的问题全是一些细枝末节而且很尴尬的问题。我还担心你对我印象不好。」妍捂脸。

他激情地吻她的脸，「妳问我拍的那些纪录片和文艺片，而题材两个极端的叙事，是否代表内心的矛盾……」

「天呐，你还真记得。」妍缩到被窝，「羞死了。」

「我回答是人感情本身就是矛盾的，而正是因为有这种矛盾的刺激，才会有一种变相的满足感，也正是性本能的满足。除却性本能，撕裂的情感也代表破碎的心理，艺术正是挖掘如此复杂又微妙的情感。纪录片里是出轨和嫖娼，而电影里是色情和原谅，人生就是如此戏剧性。Drama is real.而观众就爱这些，越庸俗越有市场，这也是为什麽，萧条的影视业被满是Kitsch的短视频击败。但纵观文化的发展，人们终究会追求更好的，也值得更好更完美的作品……」後面全都是完美主义者的畅想。

妍无地自容，「你能不能别说了。」她那时太年轻，丝毫没听出他话里的明示。

「我还记得妍说，既然永远在快乐和痛苦之间，难道人不会疯吗？偏偏阴暗与光明的灰色地带又是最为令人颤动的。人们在割裂的欲望里到底得到什麽？如果得到的只是刺激，无论是精神刺激或是感官刺激，那麽在电影里出轨的循环，应该是得到心灵满足。而男女主角却从来没有获得真正的快乐，他们迷茫丶痛苦，是热锅上的蚂蚱，是温水里的青蛙。放大可怜，一无所有。在观众眼里，这是极乐，而我认为，他们是自由的奴隶。极端的自由任性，失去目的，失去满足感，因为迷茫从而陷入一个又一个闭环，在所谓的逻辑定式里无法自拔。不是欲望使他们沉沦，而是在这个框架下的行为选择和意志。在这样的结构下，被迫和无奈可以转化为自愿，无路可走可以变成主动选择。」

「讨厌，你怎麽记忆力那麽好。」她被扒黑历史，後背冒冷汗。

「因为我一直喜欢着妍啊。而且我能听到这些很开心。」他抚摸着她的秀发，新剪的头髪只刚过肩膀，所以向下一滑落就摸到肩头，「如果不是那时候妳太小太稚嫩了，否则我会直接睡了妳。妳当时让我有了生理反应。」

「天呐！谢景渊你真是个变态！」当即退避三舍。

谢景渊不以为意，「难道妳不喜欢我吗？妍。我可是嗅到青春暗恋的味道。」他猜的一点没错，黎妍曾经是崇拜又喜欢，甚至是沉迷。

她抓着抱枕寻求安全感，「其实那年我已经十八岁了。跟你上床似乎也没什麽。」

「但妳看起来太不成熟了，而且也太天真，我不能对那样的妳下手而已。那不公平。而且也会造成很多误解。」谢景渊吻着她，「黎妍，这是我们之间注定的。」

「烦。我要睡午觉。」她钻进被窝。

谢景渊一把掀开被子，「我现在後悔没在那时候跟妳发生什麽。早知如此，那时候就该……」

「你毁了我的幻想，我绝对会恨你。因为那时候我超爱你的，你的所有电影丶访谈丶书我都看过。一夜情会毁了我对你的好印象。当然，现在你在我心里没有正面形象，没有！」黎妍把被子抢回，放下气话。

「我的形象本身也不正面。」

「哼！」

「呵。」他背对她睡觉。

她又有些不甘心，「那……今天不做吗？我快来月经了，如果不做，你要等一个星期。」

谢景渊讪讪起身，身体果然最诚实。他摸着她运动完新洗过仍然发凉的头发，「乾脆，我们设想一下那时候如果我们做爱会是什麽样吧。跟少女时代性幻想对象上床不也是很刺激。」

「无语。」妍突然後悔告诉他那个。「谢导，你拍《街角》是出於什麽心理啊？」

「妍怎麽想？」

「为了拍出真实，所以几乎没有同情或者评判，除去镜头艺术，我认为这部作品既冷漠又温情。」

「哦？黎小姐这麽认为？妳真是一个温柔的人。」他亲着她的额头，如她所想，他亦是柔和的对她。没有平时那满是占有欲的啃咬，只有一些简约平淡的调情。

「谢导，不是这样的吗？」她入戏很快。

「我是为了拿奖，才漂洋过海来这座城市拍红灯区。那时太年轻太需要证明自己，於是忽视了一些本来能注意到的东西，有些细节处理得冷漠又刻板，所以我自己认为《街角》只是迎合主流口味的作品，既成功又有遗憾。」他律动得很轻，可能因为他不满意。

「谢导，但你依然做出了上乘的作品。我欣赏的是你不分类别的拍摄，又不加审判，或许这也是种温情脉脉。」她的眼睛含着星光。

他动的幅度突然变大，用着他所鄙视的粗鄙之语问：「妍被我插起来舒服吗？」

「谢导你怎麽这样……」

「可这就是我，不是妳喜欢的书或者访谈里臆想的我。我只想说我想和你做爱。」

妍连着娇喘声声，丝毫不脸红道：「我也想和谢导做爱。」

「叫我景，我们才差七八岁而已。」